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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盘这波热度,我们也和玩飞盘的人聊了聊

飞盘火了。

此前多年,这项一直在我国不温不火的小众运动,自去年起突然起了热度,并最终在今年春天迎来了大爆发。线上,飞盘取代露营,成为社交平台最具话题度的新晋“顶流”;线下,依托自发组建起的爱好者社群,大批年轻人开始投身其中。

从一项冷门的运动发展为大众话题,关于飞盘的各种声音也随之而来:有人看到了生意,认为这项门槛低、参与度高的运动是一片蓝海,未来市场前景可期;有人不屑一顾,认为这无非是流量思维下,社交媒体的又一次议程设置,注定只是昙花一现;有人乐在其中,四处“安利”,希望发展更多同好分享乐趣;有的人眼里,也许只有玩家曼妙的身材……

且让飞盘再飞一会儿。趁着这波热度,我们也和玩飞盘的人和造飞盘的人聊了聊。

在绿茵场上玩飞盘

在寸土寸金的上海徐家汇,要找一个停车位并不容易。从停车场到比赛场地,陈悦和队友走了将近15分钟。夜晚的街头凉风习习,但显然并不足以驱散6月末的暑意。抵达时,陈悦的额头已经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。

这天晚上,两个飞盘同好社群一起租下了徐家汇的一处公共足球场,相约举行一场友谊赛。疫情居家太久了,陈悦“手痒”得厉害,解封后的任何一次比赛他都不想错过。更何况,平时社群的活动多是内部交流,能与其他队伍切磋的机会并不常有。

比赛的进程并不如预想中顺利。晚上8点飞盘超越露营火爆,双方选手陆续抵达,却被球场的工作人员拦在了大门外。按规定,7人制足球场额定入场人数不超过20人。但是当天的友谊赛,两个社群总计有40名以上成员实际到场,远超限制。

“大家都一样,太久没摸过飞盘了,都憋着想上场认认真真打一场比赛。”陈悦告诉记者,团体飞盘参赛人数弹性很大,多为7人制,分攻守两方。虽然飞盘运动不允许身体接触,对抗性相对较弱,但是选手需要不停地冲刺、跳跃以及争抢,对体能的要求并不低。

几经协调,场地方同意网开一面,陈悦和队友们获准进入,但条件是依旧要遵守球场内的人数限制,“场边”队员只能在球场外等候。场地方还专门派出了一名工作人员守在球场外,实时监督场内人数。双手抱臂,年轻的工作人员忍不住抱怨:“都知道现在飞盘火,但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也太夸张了。”

飞盘有多火,球场的工作人员提供了自己的视角:今年以来,租球场为了玩飞盘的,至少占一半。这种情况招来了一些足球爱好者的不满飞盘超越露营火爆,认为飞盘玩家鸠占鹊巢,挤占了本就有限的球场资源。“为了这个事情我们没少挨骂。前段时间有飞盘俱乐部提出想长租,我们都没敢同意。”工作人员无奈道。

门槛低是全方位的

待到这场比赛正式打响,已近晚上9点。陈悦没有先发出场。隔着球场的铁丝网,他一边看比赛,一边和记者聊起了对飞盘的看法:“本质上就是一项普通的运动,和篮球、足球一样,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,谁都可以参与。只是因为新鲜,又突然爆火,大家才开始把飞盘当个事情拿出来说。”

陈悦是“80后”,平时就热爱运动,去年第一次接触飞盘:“最早是和我一起玩滑板的朋友跟我说起有这么个东西,我觉得挺新鲜的,就报名参加了一个训练营的课程。实际试过以后觉得的确挺有意思,于是就一发不可收了。”

迷上飞盘后,陈悦加入了上海本地的一个飞盘爱好者社群,“找到组织”的归属感让他对这项运动的热情更进一步。同时,他也很快发现,虽然自认对玩飞盘“有瘾”,但是社群里比他玩得更“疯”的大有人在。

扰扰(化名)就属于比较“疯”的那一个。当被问及日常玩飞盘的频率时,她脱口而出:“几乎每天。”

扰扰是社群里的老资格成员,不仅积极参与训练,还负责社群的日常运营和活动组织。不过这个“老资格”也只是个相对的概念,毕竟他们的社群成立至今也还不足一年,但成长速度颇为迅猛,“我刚加入的时候成员还不到50个人,两个月不到就已经发展到200多人了。经过几轮大浪淘沙,现在留下来的130多人,基本都是活跃成员。”

扰扰表示,自己所属的社群论规模根本不值一提。在长三角,飞盘热度较高的上海、杭州、宁波等城市,数千人规模的飞盘爱好者社群并不在少数。发端于社交媒体的飞盘热,让这项运动在国内被天然赋予了互联网属性。爱好者们通过网络很快便能形成组织,同时也借网络传播放大了其影响力。

飞盘玩家眼下正处于爆发式增长的阶段,且无分男女、无关年龄。“主力人群当然还是通常意义上的年轻人,但是‘大叔’级的玩家我们也见过不少。前段时间我还听说,某个社群里一个50来岁的企业高管花了1000元从别人手里买了三个飞盘体验课的名额,带着老婆孩子玩了一天,可开心了。”扰扰说。

飞盘为啥火了?扰扰认为,门槛低是关键。

“这种低是全方位的,”扰扰说,“一方面是运动本身。飞盘没有激烈的身体对抗,男女老少谁都能抛两下、接两下,很快就能入门;另一方面是花钱少。一个普通的飞盘百十来块钱,只要不在硬地上磕碰,一个可以用很久。玩飞盘也不需要额外置办什么装备,即便想玩得投入点,买一双带碎钉的足球鞋也就足够了。”

玩飞盘最大头的花销,可能也就是场地租金了。但是作为一项团体运动,分摊到每一个参与者头上的成本并不算高。以当晚的比赛为例,两小时的场地租金总计1600元。“钱是我在微信群里收的,每个人收了还不到40元。”扰扰说,“可能还不及酒吧里的一杯精酿啤酒的价钱。”

飞盘企业屈指可数

一项不怎么花钱的运动,能不能成为一门好生意?见仁见智。不过可以肯定的是,飞盘目前在国内并不算是一门“大生意”。

8500万元,这是一家机构对国内飞盘市场规模的估算。作为参照,国家统计局去年末公布的数据显示,2020年我国体育产业总规模为27372亿元。放在整个体育产业里,飞盘只是一条“轻量级”的赛道。

一个颇为反直觉的事实是,虽然飞盘看似结构简单,但国内专业生产飞盘的企业其实屈指可数。与足球、篮球等大众运动,以及在国内拥有广泛群众基础的乒乓球、羽毛球相比,区区8500万元市场规模的飞盘,至少在目前还未进入本土老牌体育用品生产商的关注范围。与此同时,等欧美专业飞盘品牌目前也暂未正式进入国内市场。

目前来看,那些“百十来块”的飞盘,相当一部分产自宁波北仑。宁波翼鲲体育用品有限公司去年营收超5000万元,且近年来始终保持着150%—200%的增长。随着飞盘运动在国内的走红,这家成立于2008年的企业也迎来了新的机遇期。翼鲲市场部相关负责人表示,企业今年的增长预期在200%左右。这家企业成立之初,便将飞盘制造作为切入点,创始人之一的徐颖峰当初“借”了自己父亲的生产线,开始造飞盘。2013年起,该公司陆续获得世界职业掷准飞盘协会、世界飞盘联合会的标准认证,成为极少数“持证”的专业飞盘制造商。

外贸仍是翼鲲的业务重点,其70%的产品出口海外,主打近年来在欧美流行的掷准飞盘领域。翼鲲对于国内市场同样有野心,并且早有谋划。2019年,他们成立了杭州飞盘文化发展有限公司,主营飞盘运动的标准制定及认证、培训、竞赛、国际交流与商务运营,想要通过赛事将飞盘推向大众、进入普通人的视野。近年来在疫情影响下,赛事举办困难不少,反倒是始自去年的这一波国内飞盘热潮,为飞盘运动带来了意料之外的转机。从企业角度看,目前国内飞盘市场仍处在“打基础”阶段。热潮之下,企业的国内策略有相应调整,将进一步强调产品的潮流属性,以期撬动更大市场。

社群仍是“基本盘”

飞盘会成为全民健身的下一个起爆点,还是会沦为又一个三分钟热度的过气网红?

以社群的形式组织起来的爱好者们,是目前国内飞盘运动的主力参与者,并且可能会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国内飞盘运动的“基本盘”。有鉴于此,飞盘企业已经开始将更多注意力放在日趋活跃的飞盘社群身上。以翼鲲为例,不仅推出了自己运营的社群品牌,还广泛与国内民间飞盘社群建立联系,通过资源整合与共享,在产品、服装、赛事、资源等方面展开合作。

在相关项目的介绍中,飞盘企业将与社群合作的愿景总结为“推动社群及飞盘运动的发展,分享巨大的市场商业价值”。然而,至少在目前,飞盘爱好者社群对于这所谓的“巨大的市场商业价值”并没有太多的感知,出于兴趣的“用爱发电”仍是主流。

扰扰告诉记者,长三角各地已出现了一些公司化运营的飞盘社群。但据她所知,大多经营惨淡,或是仅仅将飞盘作为“引流”工具:“教练费也好,场地费也好,挣的都是小钱,而且还都是辛苦钱。现在一些社群的模式是,通过飞盘来吸引运动爱好者,然后向他们推自己的露营地,或是别的能赚钱的项目。”

现阶段缺少明晰的盈利模式、商业化程度低,飞盘要发展成大众运动,显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不过,热度之下,只要能够把“基本盘”稳住,倒也并不妨碍飞盘继续作为一个“小而美”的运动产业。只是,“网红”光环加持下风头无两的飞盘,会否在光环褪去后跌落神坛呢?

有观点认为,“能出片”是飞盘的流量密码,网络上层出不穷的美女玩飞盘的照片,也是让飞盘在社交媒体走红的关键之一。陈悦和扰扰都十分反感这样的论调,扰扰更是直言不讳:“穿什么衣服玩飞盘是别人的自由,拿这个事情做文章,别有用心。”当然,扰扰也并不否认,社交平台的议程设置是催热飞盘的一大重要推手。

前段时间,从露营到飞盘,从“刘畊宏女孩”到“王心凌男孩”,社交媒体通过议程设置或者标榜一种生活方式,来吸引眼球赚取流量,屡试不爽。但是接受了议程设置、被收割了流量,就一定是坏事吗?或许我们也并不需要着急下判断。

就事论事,飞盘本身就是一种运动而已。让玩家体验乐趣,让商家有利可图,才是这项运动理想的面貌。“真正参与其中,并且从中感受到乐趣才是最重要的。”扰扰说。

栏目主编:孔令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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