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葱七年,市场还缺“200个导演”
“当年拍《银蛇谋杀案》的时候,我们就是在交道口电影院拍的,当时电影院被改成了一个家具仓库,把座位都拆掉了,我们没有动那些家具,就在放映室里拍。”
在今年4月,李少红在网上看到有影城倒闭,影厅的沙发座被放到马路边上的照片时,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。她想起1988年拍摄自己处女作时的场景,那时中国还没有几家电影院,电影的拍摄也全靠国影厂的投资。
此后三十余年,中国电影迎来市场化改革,作为一项产业蓬勃生长,但如今随着疫情的反复,恍惚间竟又有几分和当年相似。
不变的是,不论在怎样的产业环境下,总有带着电影梦的新人踏入这条河流,总有人还在拍摄或等待拍摄自己的处女作。
由中国电影导演协会主办的青葱计划,正是如今中国新人导演的重要一站。走到第七年的青葱计划,首度举办了影展,将过去7届中5部已经在院线公映的影片进行展映,作为中国电影导演协会会长、青葱计划发起人的李少红认为,这是给所有一直以来关注青葱计划的朋友的一个汇报。
从2015年到现在,青葱计划发轫于国内创投活动蛮荒时期,从执行模式上给许多后来者以借鉴。在如今众多面向市场的创投活动中,青葱更注重从电影文本的角度给新人导演以评价和培养,并在作品面世之前给予全流程上的帮扶,以期为行业做好新兴人才储备。
青葱计划自身也在不断进化。过去六年里,拿到国家扶持金的历届五强学员已有30人,其中6部影片已经在院线公映,3部影片在网络公映,另有11部影片已经拍摄完成,正处于在后期、审查或等待放映的进程中。手握这样一本成绩单,让青葱有足够的储备影片可以筹办影展,并且在未来每一年将影展像“滚雪球”一样稳定地举办下去。
在行业因外部环境不断反复的当下,市场是否还有意愿和余力去扶持新人导演成为了一个迷思,而走到第七年的青葱计划穿越电影行业的发展周期,证明不确定性中仍有确定。
2016年初,光线传媒总裁王长田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算过这样一笔帐:中国电影行业一年大概有300部影片上院线,如果以每年平均拍一部影片的高效率来工作,一年就需要300个相对成熟的导演。但根据王长田的观察,整个行业里市场大概能用的导演差不多只有100个左右,还有大概200个导演的缺口。
同样出于对“200个导演”缺口的忧虑,中国电影导演协会在前一年决定办一个扶持新导演的计划,取名青葱计划。
在青葱之前,国内的创投活动并不多,李少红也曾参与其中。彼时的创投让学员对着李少红等导演前辈讲演,由导演来打分,但最终决定投资的却是场外的投资人,她感觉根本逻辑是错位的,“如果讲演的目标是钱,那就应该冲着投资人讲。让我来打分,难道我打分高了投资人就一定会投钱吗?这个关系就不顺。”
李少红在青葱创投会致辞
而彼时国外的创投活动,则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。青年导演们先在主办方处登记自己的项目信息,然后投资人对哪个项目感兴趣,就去找人单独约谈。方向上没错,但具体流程上太“大浪淘沙”,效率有限。
于是青葱计划决定集各家所长,先由学员在舞台上反复讲演,让投资人对项目有所了解之后,再进行单独的约谈,“没想到我们这样做了以后,全国的创投都开始按这个办法做了。”
虽然起到了一定的打样作用,但和之后兴起的其他电影创投活动的差异在于,青葱计划的培养目标,不完全是为市场提供人才。
市场和职业的诉求是略有不同的。中国电影导演协会副会长、青葱计划理事长王红卫道出了其中微妙的差别,“我们去扶植培养这个青年导演,其实目标不是简单的说给一个商业洪流当中加一些生产力。我们希望导演能够多一个责任,多一个担当,尤其是用年轻人的方式,用新一代导演的语言,去记录时代记录人的这样一份责任。”
“记录时代记录人”,可能恰恰是当下电影行业尚且紧缺的价值。作为本届青葱计划影展的开幕影片,2005年由李少红导演、周迅主演的电影《生死劫》,就是这样一部记录时代的电影。其改编自真实故事,生动地再现了那个时代底层女性的爱与恨。导演管虎在观影结束后也提到,电影在作者性和商业性之外,有时还应该具备像《生死劫》一样的社会提醒功能或社会记录功能。
《生死劫》海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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